12月18号晚上,我跟艾滋病女孩刘喜梅一同上北京。我们要参加19号关于输血感染者的一个法律研讨会。谁知道第二天,我们到达的时候,发现这个研讨会在当局的干挠下,被迫不能召开。我们只是和律师在一起吃了个中午饭。吃饭的时候,我就接到刘玉梅的电话,她说她的爱人任联合去世了。当时我难过得哭起来,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帮助他更多,他就匆忙走了。这段时间实在太累了,经常出差,因为家里有孩子要照顾,也不能长期待在河南。
第二天,我跟艾未未老师联系,他说可以给喜梅做个记录。
20号上午,我就跟喜梅一起,去往北京草场地,艾未未的工作室。
到达的时候,已经中午了,艾老师给喜梅做了专访,喜梅讲述她的经历时,一直在哭泣,而我坐在旁边也忍不住抹眼泪。她的经历,实在太凄凉了。
喜梅从小就是被抱养的。在她很小的时候,养父就去世了。
她十岁的那一年夏天,农村在打麦子,凌晨两点了,她还在脱粒机边帮忙。后来因为不小心,头发卷进皮带里,嫂子为了救她,把她拦腰抱住,但她连头发带头皮一起都被扯掉了。
当时坐着木车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,喜梅的命是保住了,但她因为这件事,失去了秀发,不得不长年带帽子,也因为这一次救治,输了带有HIV病毒的血液,使她染上了艾滋病。
在喜梅得知自己有了这病时,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,是她的二叔与哥哥,用爱挽回了她求生的生。
但她却在发病的时候,因为高烧,烧坏了脑部神经,致使她半身残疾。
因为对艾滋病的恐惧,喜梅不能在家里住,村子里的人也不让她在村子里住,她一个人在卫生院住了六年,所以实际上,她现在是一个只有三只猫在陪伴她的,艾滋病孤女。
艾老师当场捐助了刘喜梅4500元钱,还答应捐她一台电脑。
离开了草场地之后,我们回到北京,喜梅又跟艾滋病友国强联系。
国强因为献血感染了艾滋病,妻子也感染了,去世了。而国强的爱人,是个很热心的女人,她也是因为艾滋病失去了丈夫,他们俩是两个受到伤害的家庭,凑成的一对。是两个同病相爱的人。
国强一直在帮助身边的病友,去年喜梅到北京上访时,国强给了她很大的帮助,喜梅见到他们夫妻非常开心。然后答应过来跟他们一起住。
就这样,21号,我跟喜梅搬到了前门,观音寺街住。
到这里住下后,不断有感染者病友来到这里跟我们会合。
也包括有我们的艾滋病草根组织的同仁孙亚。
当我看到这些从遥远的河南农村,来到北京的病友时,就决定,留下来帮助她们,当她们的志愿者。
休息了一天之后,到了星期一,病友们一起大概有四十人左右,这中间有老人,有孩子。有一个艾滋病家庭,夫妻和孩子都感染了,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,他们的孩子才两岁。另一个是丈夫感染了,妻子带着女儿才五岁来北京,还有一个因为身体不好,坐轮椅来北京。
当然他们的故事,我可以一个一个介绍,但我不想,我害怕你们听多了悲惨的故事,变得麻木了,就再也没有同情可以给他们。
我跟他们在一起,和孙亚,主动照顾大家吃饭,坐车。四十多个人,慢慢成了一个团队。
首先我是建议孙亚,教大家学习国家政策,理清自己的最基本需求。我们就开了两次集体会,然后每一个地方选出一个联系人,方便大家互相照顾。
孙亚在这次北京之行中,义务帮助了病友们很多。因为他也是一个受害者,他的孩子因为输血感染了艾滋病,他很能理解病友们的心情。
第一天,大家去了国家信访部。
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上访,我以前对这些从来不关心,但就是这一天,我发现了很多问题。
第一个大问题是:我发现居然有很多守候在国家信访办门口的,那些像流氓一样,绝对没有政府公务员或官员气质的粗暴截访人员。
堂堂一个大国的国家级机关,居然会有这样一群人聚集,可真叫人感到奇怪!这不是对这个国家信访制度一个有力的讽刺吗?
当我站在信访办门口,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家,拖着一些拾来的空矿泉水瓶子在我面前走过,两个中年男人走过去,拽他的胳膊,并说:"走!跟我走,你那点破事,来这里来干嘛?"
老人不走,他就硬拉。
我一步冲上去前,"你们干什么?你们是干什么的?"
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粗暴地拿胳膊顶我,"你是干什么的?!"
我当时火了,"我干什么的?我还问你是什么人呢?我路见不平,你凭什么欺侮老人家?"
他们不理我,继续拉扯老人,老人的矿泉水瓶子散落在地方。我气极了,"你们他妈给我站住!你们站住!把瓶子给我捡起来!这时,跟他们一起的另一个男人出来打圆场,他说,好好,我们捡,他把瓶子捡起来,老人被他们带进车里,弄走了。
进了信访办,里面有很多人在等待上访。
我们需要排队。
他们告诉我,这些人中间,也混杂着各地截访的人,驻京办的人。
这一天,艾滋病友们,没有得到任何结果,排了很久的队,也只是拿到一张空白的表格。
但就在我们打算回到宾馆的时候,却出事了。
我走在最后面,因为害怕有人掉队。
病友慧香帮我搀扶着喜梅,喜梅走到门口,有媒体要求采访。这时警察,或者保安,或者流氓便过来驱逐我们。
其实他是没有理由,没有权利要求我们离开的,因为我们站在人行道上。
而且,我们也在慢慢行走。可当有记者在采访喜梅时,信访办门口另一些访民,就围过来,他们手里有准备好的材料和标误,我们扶着喜梅,镜头跟着喜梅,而其他访民就跟我们在一起,并且举着标语,他们齐声喊着"我们冤啊!我们冤啊!真冤枉啊!..."
而我走在他们中间,突然就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悲哀,就好像此时此刻,我们脚下,是一条艰难而屈辱的路。我感受到这些老百姓,这些访民的困苦与不幸,眼泪又一次忍不住往下淌,为什么在我认为强大富饶的中国,还会有这么多不幸的人?
面对警察的驱逐,病友们非常配合,都继续往前走,可也许是因为大家的配合,保安警察越来越嚣张,也越来越多。后来一个警察居然在驱赶我们的过程中,将喜梅推倒在地。当时我走在前面,一转身看到那一幕,我都惊呆了!因为喜梅很有可能因为这样一摔倒就永远起不来。
她本来就是残疾,而且,免疫力相当低。我冲上前去,抓住那个将喜梅摔倒的人,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喊着,"你这个混蛋!你知不知道她是个病人,你就这样对待艾滋病人吗?你知不知道她的脚本来就行动不便!你还是个人吗?你回头看着这个被你推倒的人!"
我伤心地又哭又吼,"你们大家好好看看这个人的嘴脸!就是这个人,推倒了喜梅!"
接着警察又走过去抢记者的摄相机,喜梅虽然行动不便,却还冲上前去保护记者,保护摄相机。可这个时候,她的力气用完了,而脚也渐渐失去了知觉,一下子晕倒在地上。
我吓得哭得更历害,我喊着,河南人的回来,过来看看喜梅,然后大家走回来,围在喜梅身边,另一些上访的人也跟我们在一起,
她们纷纷给我们出着主意,有人叫我们直接不管,交给警察,让警察来负责,有人让我们直接抬到天安门去,当然,更多人让我们报警,并打120。
后来120来了,警察半天不来,警察来了之后,居然在两米之外,随便用手抄本问了个话,就走了。
120把我们送到佑安医院,喜梅因为用力,也因为生气,全身不能动弹。
到了医院急诊室,她醒了,但一直在哭,我一直在安慰她,抱她,拍她的背。
我知道,她是因为气,因为她没想到,警察会这样对待她!而她一直是被人关心的,同情的,没想到做为一个国家警察会这样粗暴地对待她,视她的生命于不顾。
到了晚上八点,喜梅仍然没有一点力气。双腿还没有恢复知觉。而另一边,大家似乎都惶惶不安,而且有人失踪了。
佑安医院因为专科医生下班,急诊医生不能安排住院,秋云提议还是打的直接回家休息,明天再来。秋云是一个草根组织的负责人,多年一直帮感染者维权,但她自己也是病人,这次来北京是为了看病,顺便照顾一下病友。
秋云叫来了的士,我将喜梅背上车,她很轻,很轻。比我宝宝还轻。
回到宾馆休息了一阵之后,大家又都聚在一起商量,明天怎么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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